【沉舟侧畔】（143-160）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吾家有

　　光亮之际一声爆竹声响惊碎地一片沉寂

　　洛府之内一片屋檐房舍遮掩在浓雾之中阵阵凉意弥漫周围一个高
子站在庭前台阶之不住眺望远方

　　屋中坐着一位艳丽她脸浓妆艳抹却依然难掩绝代风华一绚丽
装更显得比其举手投足间一媚意更是让心猿意马

　　洛高崖早早起此时翘首以盼手打凉棚看着远晨间雾浓重此举
却是徒劳

　　栾秋在屋中端坐笑着说道：「老爷莫看了！左右一会迎队伍便到了！
看与不看又何妨！」

　　洛高崖知如此只能回到屋中坐叹说道：「说来也奇怪当云
出嫁我心里便想着脆迎队伍不来才好如今却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只盼
着他们早点来到！」

　　栾秋笑道：「当云出嫁陈家乃是嫁如今嫁予怜却是门当户对
两者自然不能同而语」

　　洛高崖摇说道：「也不尽然只是潭烟近些年辞了好多家老实在担
心她嫁不出去倒是真的」

　　栾秋掩笑说道：「莫被烟听到否则老爷又要胡须罪了！」

　　「胡说八道！烟长以后可是不怎么来拽我胡须了！」洛高崖佯怒看
见子动模样心中颇有意动有心与她一番却又拉不脸来

　　「老爷！！来了！来了！」管家一路跑冲了来喊一脸喜


　　「慌个什么！不成统！」洛高崖一拂袍袖轻声喝道：「从容些！一副没
见过世面的样子！」

　　栾秋笑个不停对管家说道：「老爷不对心你且莫听他的抓去前
院应承我们两个倒是不好出去的！」

　　管家连忙应了喜滋滋又跑了出去以他这般年纪还能如此脚步轻果然
便是逢喜事神

　　洛高崖拈须微笑看院中无便又起来踱步

　　「哎呀老爷！你就安静坐等着便是！以前从未见过你这般心浮躁今
却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只觉得心里发慌」洛高崖又坐来端起茶杯
喝了一叹说道：「如今潭烟也嫁出去了家里就剩咱们老两喽！」

　　栾秋心中一酸想起就要嫁自然便有些不舍其丈语调凄凉
她又不是泯灭良知之自然心有戚戚焉

　　只是一想到要嫁的是自己郎以后朝朝暮暮自然可期那份怅然很
便烟消云散她微微一笑说道：「怜住的又不远以后两家时常走动老爷又
担心什么？」

　　「嫁出去的泼出去的以后怜飞黄腾达难道还能和老一样窝
在这穷乡僻壤一生一世？」洛高崖轻轻摇随即好奇问道：「当云出嫁
你哭得泪一般如今烟出嫁你却一点都不见伤心这却是为何？」

　　栾秋见丈起疑连忙说道：「你又哪里知道妾昨独自哭泣良久？
若非如此岂会脸这般浓妆？」

　　她悲戚戚说道：「从前只道自己必怕是看不到烟出嫁这了谁料到
可怜见竟让妾眼见到你说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洛高崖不悦道：「今喜的子莫要说这些丧话！」

　　此事如今乃是之间的忌洛高崖于重病期间一番作为着实寒了
栾秋的心子如今痊愈却再也不肯与自己稍假辞不光分房而居还动
不动要去长家里闲住洛高崖自己心中有愧却也无法强求责备

　　门外忽而鞭炮声响栾秋笑着说道：「到了！」

　　果然门外吵嚷一片二都急切站了起来却又不便出门去看正自心
急忽听喧哗声音由远及近两个赶忙端正坐未及坐稳一群簇拥着
一位红冠带少年了院子

　　只见他一青圆领吉服肩斜披红锦缎束一条青丝绦脚
一双蓝皂皮靴戴儒巾左右各趁一朵金面如冠如青松步履
轻潇洒面笑意盈盈风流倜傥可谓风得意

　　「学生彭怜见过恩师、师！二老在请学生一拜！」彭怜撩跪倒
行了礼潇洒磊落举止稳重不似这般年纪常有

　　洛高崖心中满意拈须微笑说道：「好好！起来罢！」

　　栾秋也笑道：「今之后却是要改了！」

　　「是」彭怜恭谨答应偷眼去看栾秋见她一盛装美艳风不由
心中动

　　栾秋心中也狂跳不已仿佛今是自己再嫁一般她这边心神不定去却
听洛高崖道：「吩咐去开席吧！」

　　管家厅外高唱一声开席外面鸣锣一响数十桌席面一字排开洛家友与
迎宾客各自落座喝起来

　　洛高崖与彭怜在厅中坐菜喝酒栾秋回到后院闺房看着请来的
洛家全为梳妆打扮笑着对洛潭烟道：「今怜一吉服看着比平
还要英俊几分吾可是有福了！」

　　洛潭烟面微红眼角犹带泪痕闻言笑着说道：「托的福以后与
彭郎自然更加孝顺父」

　　她话中有话栾秋岂会听不出来？她浑若无事笑道：「吾孝心为素
来都知道的」

　　请来这位洛家全年纪不约略二十出闻言也笑道：「二生福
的嫁了位举老爷将来显贵、子孙满堂自然不在话妾今能为
二梳妆也能沾沾不少喜！」

　　她手脚麻利不多时便为洛潭烟梳好发又开了面、清了眉随后涂脂抹
粉戴凤冠披霞帔与一众丫鬟服侍洛潭烟穿八幅绣罗、红缎绣
鞋系铃、铃最后盖红盖才算梳妆完毕

　　栾秋吩咐出去不久外间一声炮响随即两名随嫁丫鬟搀着洛潭烟朝门外
走去

　　轿早已停在了闺房之外新郎新一起了合婚饼这才由着两位伴扶
着新子了八抬轿由彭怜行过供拜轿神之礼又鸣炮三声于是起轿出门

　　栾秋站在阶前看着迎队伍远去不由眼中流两行泪又想到以后
便能与郎长相厮守心中自然更加火

　　两家距离不远迎队伍离去不久便听远炮声想起栾秋知道
已经到了彭宅门外便叹一声径自回了自己住

　　几家欢乐几家愁

　　彭宅门外喜盈盈红轿轻轻落地随后新轿应白雪打发家洒
五谷钱果等物惹来街坊四邻孩童争相抢拾铜钱一时欢声笑语无限

　　一条红毡褥绵延内隐约显现彭家财两位伴扶着新缓步门
到庭院中早已摆好的椅子坐

　　彭怜手持秤杆过来微微一挑掀开新盖红吉服面一张绝美面容
宜喜宜嗔正是洛潭烟笑看着自己

　　「烟」彭怜神动有些难自已

　　「相！」洛潭烟语调羞也是难自

　　「请二位新起要拜堂了」一旁喜出言提醒这才将二柔蜜意
打断

　　「新郎官着急要房了！」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惹来一阵哄堂笑

　　彭怜面微却是不以为意走到左侧站好等洛潭烟由着伴扶起站定
才听礼生唱道：「请新拜神地祇东王西王再拜又拜！请新拜
本家忌龙神井灶门官再拜又拜！请新拜本家伏事香火一切神祇再拜
又拜！」

　　「对拜再拜又拜！」

　　彭怜转过来注视洛潭烟随即弯一礼

　　洛潭烟面微红眼中洋溢欢喜之意一礼以示尊卑

　　「礼毕送房！」

　　礼生一声令众将新郎新扶起送房随后应白雪自出面为新
行合髻结发之礼

　　她心灵手巧动作极是麻利几将二剪发结成随即笑道：
「奴祝相百年好合白偕老！」

　　洛潭烟俏生生一笑低声说道：「辛苦了」

　　应白雪嫣然一笑轻轻点致意随即退到一旁

　　「饮合欢酒！」礼生一声清唱练倾城一旁端来金盘面两支金质酒杯由
红绳系在一起另有一座白酒壶她端的极稳微微弯送到新面前声
说道：「请二位新取酒！」

　　她今也是一华服配高挑材在群中极是显眼彭怜取酒杯
笑着微微点以示嘉许

　　洛潭烟也拿起一个酒杯冲练倾城挤了挤眼睛又是调皮又是可

　　练倾城笑着退二各伸手臂错而过而后饮罢杯中醇酒相视会
心一笑俱是喜不自胜

　　早有喜过来将两个酒杯仔细收好掷于她为此习练多年扔得极有
准一仰一合极是吉祥

　　婚礼繁缛复杂彭怜本就好在有应白雪一旁相佐他着实省心不少
至此诸般礼毕彭怜外出酬谢宾客只留洛潭烟一在新房中独坐

　　等众散去洛行云才走房中在边坐笑着说道：「烟今
真美便是看了也要心动不已！」

　　「去去去！莫名其妙打趣我做什么！」洛潭烟恢复本来面目随意仰躺来
伸了个懒说道：「要累我了！早知结婚如此磨不如让你替我了！正
都是戴着盖咱们长得又像肯定谁都发现不了！」

　　「忒也胡闹！」洛行云忍不住嗔一声随即笑道：「以后可不敢随意骂你
了你是彭家主还要看你脸行事！」

　　「呀哈哈！你不说我倒忘了！你这个没过门的过来与主捶！」
洛潭烟得意至极扭便将一条修长递来要让为她捶

　　「是！」洛行云声答应随即抱住在弯搔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饶命！不要了不要了！」洛潭
烟自便极怕呵哪里敏感洛行云实在一清二楚没几便被搔的痴
颤笑个不停

　　洛行云见她实在不堪这才放过了微笑说道：「看你还抖不抖的威风！」

　　「再也不敢了以后这彭家便让与做如何？」洛潭烟翩然坐
起一把抱住纤笑着说道：「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现在我还记得当年
你出嫁时我鼻涕一把泪一把跟在迎队伍后面追了好远就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如今倒好咱们是一家了！」

　　洛行云点点道：「谁说不是！现在想起当时泉安过世时那般心丧若之
感仍似恍如隔世一般」

　　「看看那时再看看现在才知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唯有平安喜乐才
是最重要的」

　　洛潭烟轻轻点随即问道：「可知雪到底如何打算才能让
与相长久相伴？」

　　洛行云摇道：「这事便是相都不知其详我问过一次只不肯说
想来事关重咱们耐心等着便是」

　　「只是苦了父一形单影只」洛潭烟语调想起自己今出嫁
家中只留父二已是凄凉若是再只剩父一实在难以想象该是何种景
象

　　她自幼便与严父厚洛高崖也对她寄予厚望在她心中虽然不觉得
与彭怜成有错却也希望父能琴瑟和谐

　　洛行云轻笑一声说道：「我却不这么想这般枯木逢起回生之前
种种难道便不作数了么？她心里怨若不是彭郎她怕不是仍旧难以乐起来
咱们做的便只当当已经了父另外续弦填房或是老来得子就
都无关要了」

　　洛潭烟轻轻点道理她都明白只是感难以接而已她不再胡思
想随即莞尔笑道：「今房烛可要与我一起？咱们同共枕
共侍如何？」

　　洛行云轻推她一记笑道：「都婚了可不能再了！笫间添些趣
倒是不妨若是被听见还以为如何！」

　　「嘻嘻！我不得你倒是可以了！」

　　「哈哈！还真是哎！」

　　两个在闺房里私语外间彭怜则与宾客们不住敬酒厅中主桌
岳元祐与子和两个居中高坐看着眼前一幕也是喜洋洋

　　相比洛家数十桌席面彭怜这边便冷清得可怜岳家丁单薄彭家更是一
个家都没有满座宾朋坐了十五六桌还是迎队伍中与彭宅都坐的
结果

　　彭怜县试、府试、院试接连应考乡试只认识了严济一又偏偏是一榜解
元自然不便请他前来兴盛府赴宴如此一来友零落单薄婚宴便显得不那
么闹

　　好在应白雪早有预见专门将左邻右舍坊里长者还有们的眷都请了来
每各发数额不等的利是钱只为了闹一番

　　如此勉强凑了二十桌席面总算不那么寒酸见新郎官出来众齐声道贺
毕竟知道彭怜是新科举老爷能与他说句话、喝一杯酒都是未来数十年的
谈资众众星捧月之不一会便将彭怜灌得酩酊醉

　　彭怜酒量不雄酒品却是一等一的挨个桌子敬酒一轮来便喝了四五
斤酒他酒意涌醉态十足却胜在强健仍是站的极稳走路也还从容

　　柳芙蓉一旁看在眼里凑到应白雪耳边吩咐道：「都是些市井怜与
他们喝酒没的折了份！这会如此也就差不多了吩咐将他送房去
吧！」

　　应白雪笑着点招呼几名家仆扶起彭怜送后院房又来练倾城一旁
随着等了后院便将打发走了与练倾城一起扶着彭怜内

　　练倾城负武功又形高挑搀扶彭怜自然毫不费她声笑道：「早
年奴与那李道相好他有一门秘法可以一边喝酒一边倾泻酒意真要用将出
来果真便能千杯不醉！奴眼见过他喝了十坛不百斤醇酒相这般修为
若是能寻得此秘法倒是不怕醉酒了」

　　彭怜醉意涌正是最难的当闻言形一动片刻之后他氤氲
之作整个仿佛笼罩云里雾里一般

　　良久只有却听彭怜轻声笑道：「倾城这么一说为倒是想起来了昔年
读过一本书籍里面字里行间着这么一段说得倒不是解酒之法而是催运内
功用来解毒」

　　两早已见过彭怜为起回生这般神乎其技再见他如此运功解酒竟是
丝毫不觉惊异只是练倾城欣喜说道：「相这法子怎么用的些告诉奴家！
奴以后就不怕与喝酒了！」

　　彭怜抬手了美颌笑着说道：「倾城声好听的我便教你这法子！」

　　练倾城媚一笑「还什么好听？相不是最好听的么？奴也想着有朝一
也能与相这般一拜地、二拜高堂！」

　　　　　　　　　　　第一百四十三四章 共剪红烛

　　彭怜一酒屋面却神清明

　　洛行云正与低语见状连忙起迎接福了一福说道：「相今喜
妾还没来得及祝贺！」

　　她份特殊自然不便抛露面便是众不知她与洛潭烟的关系单看两
相貌相似怕就会多出不少猜测

　　事实为了避免麻烦应白雪便与礼生商议连新见舅姑的流程都省略了
民间习俗第二晨起拜见舅姑也是合合理到不必非要庭广众之让岳溪
菱抛露面多眼杂终究是个隐患

　　彭怜微微一笑抱住年轻笑道：「你份特殊倒不必和别一样今
在房里陪侍为要一起把玩你们！」

　　「相！」洛行云嗔一声面一片绯红却轻轻点了点显然已是答
应了

　　听见彭怜来洛潭烟仍是端坐着只是笑看着自家丈此时也说道：
「我与早就商议妥了今一起服侍相她说她还没试过被自家轻薄
是何滋！」

　　「洛潭烟！」

　　「咳咳！谁！」

　　「呀！」两个笑着闹在一起丝毫没有家闺秀的矜持样子

　　彭怜掉吉服随手扔在一旁走到边躺将两个拥在怀里松
了说道：「忙了这一真是累个！」

　　洛行云声笑道：「这般辛苦一般一生概只这一次对许多来说
可能唯有今才是一生中最得意了也只有今才能做一世瞩目的焦点」

　　洛潭烟会心一笑也附和说道：「想象一个农一生来便默默无闻等
到成婚之才能在友面前穿华服风光一把这么一想顿时觉得生一
世、岁月蹉跎不过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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