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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09
作者：紫岭红山
字数：5388
2019/04/09
第五笔 接踵而至
一个月悄然过去已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方雪晴回到了学校虽然悲还需
要时间才能淡化但生活仍要继续
「方雪晴你明去曹老师家画画吗？」又一个星期六晚间放学之后高逸
翔鼓起勇步追那个他已经悄悄注视了一整晚的孩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道
方雪晴停步回换厚重的冬之后她更显得清减了不少肢堪堪一
搦双肩消瘦如削和一个月前相比越发显得楚楚动听到高逸翔的问题之
后她带着歉意浅浅一笑：「对不起还是个星期再说吧我家里的事还没
解决好我也定不心来画画」
高逸翔飞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脸总算是再次有了笑容但苍白的脸颊
尖尖的巴和的眼睛却使得这浅浅的笑容格外让心疼
但他不能表示超过同学关系的关心只能继续装作不经意地答应道：「嗯
好你也别急比赛还有把时间」
方雪晴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用等我你自己先去画吧？」
高逸翔张了张把几乎而出的那句「你不去我画谁」吞了回去
他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石凯的呼唤已经从窗外传来：「雪？雪」于
是方雪晴便歉疚地一笑：「我要回去啦」
「嗯个星期见」高逸翔注视着方雪晴走出门外和石凯密地谈
几句之后并肩离去然后背起书包独自离开了教室
片刻之后方雪晴坐在石凯的电动车后座顺着路驶向自家的村她
像往常一样侧着子看向电动车背后逐渐远去的学校以及更远的灯火璀璨
却又变幻莫定的江城郊区的路宽阔而平整在这里却更显得空荡荡的
偶尔有一辆车肩而过也总是呼啸着迅速隐没在里路灯如同珠串从后
延伸向前一团团灯光之外就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中的原幕和光团的分界
线像是笔画出来一般分明悄无声息地伴随着他们前的江流淌着微光远
地平线的寥落灯火让整个世界都显得苍茫无际
拂面的风带着和青草的息但仍有寒意于是方雪晴悄悄地把脸颊靠
在石凯的背抱了他的这个举动鼓励了石凯笑着问道：「雪
你去区政府讨债的事怎么样了」
看这就是凯哥讨厌的地方自己好不容易暂时忘记这些事好不容易平
静一会他就要提起来真是煞风景方雪晴有些生地松开手不高兴地回
答道：「不知道没问」
石凯愣了愣没有再出声两个孩子都不再说话一起看着前方流光溢
彩的新区政府正从四周的原中跃出现在各机关单位已经搬了来每晚
都会亮起几组光灯整地把巍峨的楼涂抹得五光十楼前的广场
则刚刚安装了一组势恢宏的灯光音乐泉只是广场空无一只有昆虫和
鼠享着这幅美景
接着电动车转那条熟悉的路前方林木掩映间已经闪出灯火阑珊的
村
「明要我送你去学校画画吗？」电动车在方雪晴家门停石凯一只
脚支着车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嘻嘻地问道
昏暗的光线让孩脸的棱角都温柔了起来方雪晴心中有些的得意：
就算自己耍子他都不会生的她电动车后座摇道：「还不知
道」
「那我明早再来你要是去画画我送你」石凯一如既往的殷勤
甚至比以前更殷勤
方雪晴皱起细长的眉用摇：「不用啦我自己自行车去」她不
给石凯说话的机会故意鼓着摆出很不高兴的样子：「凯哥你自己的
学习也要抓才行我们马要高三了该学的课程都学完了吧？以后都是复
习你现在这样怎么行伯和伯都急了明你别来了？在家好好做
作业做卷子你语文那么差多写两篇作文也好你们理科也要考语文的
」
如果是自己的父说出这么长的一番话这家伙肯定早就不耐烦地拂袖而去
了但现在他却只希望这番话再长一点石凯注视着孩那闪耀着微光的翕
动的压抑着心里恼的悸动心不在焉地笑道：「我本来就脑子笨学不
去作文本就不会写好好好你别瞪我我写还不行吗我写」
方雪晴的脸慢慢缓来：「好了回去吧」看着石凯呆呆的
样子不由得抿笑道：「你明要是作业做完了晚再来找我吧」说完也
不等石凯回答就跑院门里去了
石凯顿时喜笑颜开：「我一定做完！嘿嘿嘿」话音未落电动车就嗡的
一声窜了出去
院门里的方雪晴听着电动车的声音远去才举步走向自家门当她来到屋
檐时听见三两声叽叽喳喳的燕子便笑着抬起来对着那个修缮一新的
燕子窝打起了招呼：「逍遥灵这么晚还不」
逍遥和灵啾啾几声作为回答三年前这对燕子第一次来自己家筑巢时
方雪晴还在初中于是就照那时最喜欢的电视剧里的角给它们起了名字
结果现在每次都觉得有一浓浓的中二感羞耻得不行方雪晴也从来不在别
面前这对燕子的名字
当然她自己一个的时候还是无所谓的毕竟它们弥补了方雪晴当时最
的遗憾仿佛电视剧中悲的主角真的在一起了它们每年都会生一窝燕子
今年也孵出了四只家伙才刚刚睁开眼睛每一早就张着叽叽喳喳地要
的
方雪晴看着燕子们在窝里安静地蜷缩起来这时屋里传来的声音：「
雪」于是她答应一声步走堂屋便看到形容憔悴的正好从里屋走出
来
的面容让方雪晴从短暂的安宁和悠闲中回到了现实一个月过去
的脸已经不见多少悲伤取而代之的是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茫然她不
敢多看也不敢多问放书包后倒了杯尽量用轻松的语先问问别的无
关要的问题：「旭了？」
「刚」慢慢地走到方雪晴边坐沉默片刻之后继续回答道：
「这个星期又白跑了」
方雪晴了手中的杯子她已经开始习惯这种预料之内的失望
继续喃喃自语道：「还是老样子一点展都没有这个我去找
那个那个我找这个一个说要开会研究一个说要报告领导次说财政困
难次说流程复杂跑来跑去都还是没用」
虽然不明白但方雪晴明白只是最普通的家庭文化程度不高
更没有什么见识面对那些类当中的英自然毫无招架之
方雪晴自己更做不了什么她放杯走到后一边轻轻地捶着
的肩膀一边努安道：「你别着急正这个钱他们也赖不掉」
茫然地摇了摇：「知道」
方雪晴努思考着试探着问道：「李老板他们」
知道她的意思无奈地笑道：「老李刚刚判了一年半他家里还要
罚款的不行老板前几还病了今刚出院也没法子帮我们什么」
「那他们有级单位吧？」方雪晴绞尽脑搜索着自己所有的知识
希望给一些帮助
「市里说这是经济问题区里又不是不认只是现在拿不出钱我们耐
心地和他们涉省里更是不管理都没理我」的话虽然平淡但方雪
晴却能想象得到这其中遭遇了多少轻蔑的应付和不耐烦的白眼
而还在喃喃地继续说着：「我还找了律师事务所咨询过了听到是这样
的事本没揽」
方雪晴只能再次沉默片刻之后还是说道：「明我去跟这些时候认
识的几个商量一雪你个星期再去画画吧？」说完后转过脸来歉疚
地看了她一眼
「你只管去现在我也定不心」方雪晴赶微笑着回答道：
「最近认识的？是什么？」
「都是有各种问题要区里解决的和我一样跑就认识了」叹
息道：「什么家里地款没落实的孩学被冒顶的退休年限错的
有两个都跑了好几年从老区政府跑到新区政府一直没解决」
「」方雪晴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她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我们明商量一看能不能找个法子解决我们的事」站起来：
「雪吧」她转看着方雪晴伸出手轻轻着的脸颊微笑道：
「雪你要好好饭」
方雪晴赶住的手轻声道：「嗯我知道你吧」两相
对微笑片刻才转走自己的房间方雪晴呆呆站了一会才心不在焉地
洗漱完毕然后回房了
第二她心神不宁地陪着方旭升玩了一心里却一直期待着能带回
好消息但每次院门被推开时出现的却都是石凯这家伙黑之后就不肯再
走陪着方雪晴一直到将近午甚至帮她一起给方旭升洗漱送他着才被
他怒冲冲的喊了回去
方雪晴在院门外歉疚地目送孩高的背影消失在中定决心次再
也不许那家伙这样了她刚一回却看见正从村走来于是便赶迎了
去
坐之后一连喝了方雪晴倒的两杯才疲倦地微笑道：「雪我
们几个说好了个星期再试试看要是还这样一直拖着没什么展我们就
一起去北京一趟」
「北京？」方雪晴了一惊一颗心一子莫名地悬了起来
「不然还能怎么办」无奈地放茶杯：「市里省里都不管毕竟
都在一谁愿意管这些事难道市里省里的法院还会为了我们去强制执行
查封区政府不成」
方雪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担心甚至恐惧而出道：「再想
想别的办法不行吗？」
摇着：「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她意识到的担心抬微笑道：
「没事的就是去试试其实也不抱什么太的指望这次认识的有个老张他
村里为了地的事已经有好几个先去北京了最早的去了都有两三年了
熟得很我跟着他们去也有个照应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说不定运好就解决了
其实就指望我们跑一趟能让区里重视一点」
但的话不但没有让方雪晴放心而觉得更加张却又不知道怎么劝
迟疑良久才试探着说道：「慢慢来不行吗？他们迟早要还我们钱吧？」
抬起疲惫的眼睛看着她苦笑道：「迟是多迟早又是多早这次我们
一起的还有个老齐二十万被拖了八年了」
方雪晴有那么一瞬间想拉住说不要这钱算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
么会有这种想法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笔钱是爸爸的命换来的怎么可能
不要？而且就算勉强能维持一家三的生活也负担不起弟弟在特种康
复学校的开支而自己不久以后就要学了
过来还在安她：「雪没事的我们还是尽量在本地解决说
不定星期就有展他们多少给一点能把你爸爸后事办了剩的慢慢来
也不怕了你别担心？」
「嗯」方雪晴努劝说自己不要多想声回答道
但这个世界的惊喜总是太难得又是两个星期过去清明节已经到了
两又一次相对坐在堂屋里虽然还是疲惫憔悴但眼中的茫然已经变成了
决绝：「雪这实在没办法了一点希望都没有我们已经定好了后一起
去北京」
方雪晴也知道这么去不是个办法但一说到去北京她就觉得莫名的
恐惧
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站起来着方雪晴的发温和地微笑道：
「雪你别怕我都安排好了你婶子现在在家带也没什么事我托好了
她每个星期一早送旭去学星期六接回来你安心你的学就是星期
你不学了在家带一旭耽误你画画了」
「你说什么呀」方雪晴赶也站起来拉着的手撅着撒
般宽道：「我都这么了你放心吧画画什么的我现在这样子也画
不了」
「嗯」点点掏出一张银行卡方雪晴手里：「雪这卡里有
两万块钱不在家的时候你收好我带去北京的卡有一万给你婶子的卡里
也有一万」慢慢地说着：「的首饰也不带了这个戒指耳环
我放在书桌第三个屉后面的暗格里了我们家的房产证户本什么
的也都在那」方雪晴仔细听着生怕漏了什么：「有什么事去找你婶
找对面四婶也可以我打好招呼了」
确实安排的很详细方方面面都很周到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地方但方雪晴却始终莫名的不放心走后的第一她几乎彻未眠一闭
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种种奇形怪状的东西直到亮她才闭着眼睛打了
个盹却又做了个噩梦当她惊着从坐起来的时候正听到窗外燕子们叽
叽喳喳的声音
方雪晴抹着脸的冷汗呆呆地坐着直到石凯喊她一起去学的声音在
院门外响起
接来的每一她都于一种张的状态自己的家好像突然变得非常陌
生一子没有了烟火以前她每次放学回家时看到的都是爸爸其乐融
融的景听到的都是温柔关切的话语现在却冷冷清清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被
抛弃孤独感让她整整地无法她开始害怕回家甚至有那么一两次
在石凯送她到家门的时候她几乎而出让石凯陪自己一个晚
当然她并没有真的这么做
相比之另一种恐惧让她更加难以忍走后的第一个周末她就急
不可耐地去找到堂婶问的消息但得到的回答却是没有联系
是带着手机去北京的但走后却一直关机也没有主动打电话回来
这显然不正常
但堂婶过来安方雪晴：「雪你别担心你又不是孩子可能是
刚到北京住的地方手机不方便充电或者访的事忙耽搁了别着急？
你打电话来我马通知你」
方雪晴只能祈祷真是如同堂婶所说的那样但接来的一个星期仍然
是杳无音讯眼看着落尽候暖就到五月份了方雪晴度如年地
熬了一又一终于在四月的最后一忍无可忍地向堂婶提出了要去北京寻
找的落
堂婶当然已经意识到了事不对劲但她回答道：「你去哪里找？北京几千
万你有什么线索吗？」
方雪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她已经了决心倔强地回答道：「我去找警
察找电台报纸肯定能找到线索的」
堂婶叹了耐心地解释道：「雪你别傻婶知道你着急婶
也着急但是我们冒冒失失地跑到北京去没用知道么我带着你行动不
方便你自己还是个娃娃你跑到北京去出了事怎么办？我有什么脸见你
？」
方雪晴知道堂婶说的有道理可是她无法接她的神已经在了崩溃的
边缘再这么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出什么事她正想歇斯底里地尖时
堂婶的话让她冷静了来并且多少有了些希望：「我前就给你叔打电话了
你叔这个五一要加班赶货请到了五月五号的假等你叔回来再好好商量一
怎么办就算要去北京也是你叔去我去没用你去更没用」
方雪晴一坐了来放声哭
接来的几虽然还是没能联系但方雪晴多少有了些希望堂叔
虽然也只是个打工的但走南闯北多年无论如何总比自己强这个时候就只能
相信们了
她眼巴巴地盼到了堂叔回来的那一当晚急急忙忙地催着石凯回到
家之后她却惊讶地发现冷清多的家中有了生
堂叔堂婶还有几个戚和街坊邻居都在黑压压地站了一堂屋本来在院
门外就能听到他们在烈地讨论着什么但方雪晴屋之后屋里却一子安静
得可怕而且每个都看着方雪晴脸凝重如铅
方雪晴意识到是发生事了
她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耳朵里嗡嗡一片眼前也一阵一阵地发黑却不
敢去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勉强向着风尘仆仆看来是刚刚到家的堂叔打了个
招呼堂叔先是顾左右而言他地扯了几句但最终还是为难地拿出一张纸轻
声道：「丫你定心先看看这个这是东洲神病院送来的通知」
神病院？方雪晴的呼吸和心跳同时停顿了片刻然后痉挛地伸出手接过那
张纸她只扫了一眼就眼前一黑绵绵地瘫倒在早有准备悄悄靠在她后
的堂婶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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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4/09
第五笔 接踵而至
一个月悄然过去已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方雪晴回到了学校虽然悲还需
要时间才能淡化但生活仍要继续
「方雪晴你明去曹老师家画画吗？」又一个星期六晚间放学之后高逸
翔鼓起勇步追那个他已经悄悄注视了一整晚的孩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道
方雪晴停步回换厚重的冬之后她更显得清减了不少肢堪堪一
搦双肩消瘦如削和一个月前相比越发显得楚楚动听到高逸翔的问题之
后她带着歉意浅浅一笑：「对不起还是个星期再说吧我家里的事还没
解决好我也定不心来画画」
高逸翔飞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脸总算是再次有了笑容但苍白的脸颊
尖尖的巴和的眼睛却使得这浅浅的笑容格外让心疼
但他不能表示超过同学关系的关心只能继续装作不经意地答应道：「嗯
好你也别急比赛还有把时间」
方雪晴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用等我你自己先去画吧？」
高逸翔张了张把几乎而出的那句「你不去我画谁」吞了回去
他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石凯的呼唤已经从窗外传来：「雪？雪」于
是方雪晴便歉疚地一笑：「我要回去啦」
「嗯个星期见」高逸翔注视着方雪晴走出门外和石凯密地谈
几句之后并肩离去然后背起书包独自离开了教室
片刻之后方雪晴坐在石凯的电动车后座顺着路驶向自家的村她
像往常一样侧着子看向电动车背后逐渐远去的学校以及更远的灯火璀璨
却又变幻莫定的江城郊区的路宽阔而平整在这里却更显得空荡荡的
偶尔有一辆车肩而过也总是呼啸着迅速隐没在里路灯如同珠串从后
延伸向前一团团灯光之外就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中的原幕和光团的分界
线像是笔画出来一般分明悄无声息地伴随着他们前的江流淌着微光远
地平线的寥落灯火让整个世界都显得苍茫无际
拂面的风带着和青草的息但仍有寒意于是方雪晴悄悄地把脸颊靠
在石凯的背抱了他的这个举动鼓励了石凯笑着问道：「雪
你去区政府讨债的事怎么样了」
看这就是凯哥讨厌的地方自己好不容易暂时忘记这些事好不容易平
静一会他就要提起来真是煞风景方雪晴有些生地松开手不高兴地回
答道：「不知道没问」
石凯愣了愣没有再出声两个孩子都不再说话一起看着前方流光溢
彩的新区政府正从四周的原中跃出现在各机关单位已经搬了来每晚
都会亮起几组光灯整地把巍峨的楼涂抹得五光十楼前的广场
则刚刚安装了一组势恢宏的灯光音乐泉只是广场空无一只有昆虫和
鼠享着这幅美景
接着电动车转那条熟悉的路前方林木掩映间已经闪出灯火阑珊的
村
「明要我送你去学校画画吗？」电动车在方雪晴家门停石凯一只
脚支着车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嘻嘻地问道
昏暗的光线让孩脸的棱角都温柔了起来方雪晴心中有些的得意：
就算自己耍子他都不会生的她电动车后座摇道：「还不知
道」
「那我明早再来你要是去画画我送你」石凯一如既往的殷勤
甚至比以前更殷勤
方雪晴皱起细长的眉用摇：「不用啦我自己自行车去」她不
给石凯说话的机会故意鼓着摆出很不高兴的样子：「凯哥你自己的
学习也要抓才行我们马要高三了该学的课程都学完了吧？以后都是复
习你现在这样怎么行伯和伯都急了明你别来了？在家好好做
作业做卷子你语文那么差多写两篇作文也好你们理科也要考语文的
」
如果是自己的父说出这么长的一番话这家伙肯定早就不耐烦地拂袖而去
了但现在他却只希望这番话再长一点石凯注视着孩那闪耀着微光的翕
动的压抑着心里恼的悸动心不在焉地笑道：「我本来就脑子笨学不
去作文本就不会写好好好你别瞪我我写还不行吗我写」
方雪晴的脸慢慢缓来：「好了回去吧」看着石凯呆呆的
样子不由得抿笑道：「你明要是作业做完了晚再来找我吧」说完也
不等石凯回答就跑院门里去了
石凯顿时喜笑颜开：「我一定做完！嘿嘿嘿」话音未落电动车就嗡的
一声窜了出去
院门里的方雪晴听着电动车的声音远去才举步走向自家门当她来到屋
檐时听见三两声叽叽喳喳的燕子便笑着抬起来对着那个修缮一新的
燕子窝打起了招呼：「逍遥灵这么晚还不」
逍遥和灵啾啾几声作为回答三年前这对燕子第一次来自己家筑巢时
方雪晴还在初中于是就照那时最喜欢的电视剧里的角给它们起了名字
结果现在每次都觉得有一浓浓的中二感羞耻得不行方雪晴也从来不在别
面前这对燕子的名字
当然她自己一个的时候还是无所谓的毕竟它们弥补了方雪晴当时最
的遗憾仿佛电视剧中悲的主角真的在一起了它们每年都会生一窝燕子
今年也孵出了四只家伙才刚刚睁开眼睛每一早就张着叽叽喳喳地要
的
方雪晴看着燕子们在窝里安静地蜷缩起来这时屋里传来的声音：「
雪」于是她答应一声步走堂屋便看到形容憔悴的正好从里屋走出
来
的面容让方雪晴从短暂的安宁和悠闲中回到了现实一个月过去
的脸已经不见多少悲伤取而代之的是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茫然她不
敢多看也不敢多问放书包后倒了杯尽量用轻松的语先问问别的无
关要的问题：「旭了？」
「刚」慢慢地走到方雪晴边坐沉默片刻之后继续回答道：
「这个星期又白跑了」
方雪晴了手中的杯子她已经开始习惯这种预料之内的失望
继续喃喃自语道：「还是老样子一点展都没有这个我去找
那个那个我找这个一个说要开会研究一个说要报告领导次说财政困
难次说流程复杂跑来跑去都还是没用」
虽然不明白但方雪晴明白只是最普通的家庭文化程度不高
更没有什么见识面对那些类当中的英自然毫无招架之
方雪晴自己更做不了什么她放杯走到后一边轻轻地捶着
的肩膀一边努安道：「你别着急正这个钱他们也赖不掉」
茫然地摇了摇：「知道」
方雪晴努思考着试探着问道：「李老板他们」
知道她的意思无奈地笑道：「老李刚刚判了一年半他家里还要
罚款的不行老板前几还病了今刚出院也没法子帮我们什么」
「那他们有级单位吧？」方雪晴绞尽脑搜索着自己所有的知识
希望给一些帮助
「市里说这是经济问题区里又不是不认只是现在拿不出钱我们耐
心地和他们涉省里更是不管理都没理我」的话虽然平淡但方雪
晴却能想象得到这其中遭遇了多少轻蔑的应付和不耐烦的白眼
而还在喃喃地继续说着：「我还找了律师事务所咨询过了听到是这样
的事本没揽」
方雪晴只能再次沉默片刻之后还是说道：「明我去跟这些时候认
识的几个商量一雪你个星期再去画画吧？」说完后转过脸来歉疚
地看了她一眼
「你只管去现在我也定不心」方雪晴赶微笑着回答道：
「最近认识的？是什么？」
「都是有各种问题要区里解决的和我一样跑就认识了」叹
息道：「什么家里地款没落实的孩学被冒顶的退休年限错的
有两个都跑了好几年从老区政府跑到新区政府一直没解决」
「」方雪晴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她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我们明商量一看能不能找个法子解决我们的事」站起来：
「雪吧」她转看着方雪晴伸出手轻轻着的脸颊微笑道：
「雪你要好好饭」
方雪晴赶住的手轻声道：「嗯我知道你吧」两相
对微笑片刻才转走自己的房间方雪晴呆呆站了一会才心不在焉地
洗漱完毕然后回房了
第二她心神不宁地陪着方旭升玩了一心里却一直期待着能带回
好消息但每次院门被推开时出现的却都是石凯这家伙黑之后就不肯再
走陪着方雪晴一直到将近午甚至帮她一起给方旭升洗漱送他着才被
他怒冲冲的喊了回去
方雪晴在院门外歉疚地目送孩高的背影消失在中定决心次再
也不许那家伙这样了她刚一回却看见正从村走来于是便赶迎了
去
坐之后一连喝了方雪晴倒的两杯才疲倦地微笑道：「雪我
们几个说好了个星期再试试看要是还这样一直拖着没什么展我们就
一起去北京一趟」
「北京？」方雪晴了一惊一颗心一子莫名地悬了起来
「不然还能怎么办」无奈地放茶杯：「市里省里都不管毕竟
都在一谁愿意管这些事难道市里省里的法院还会为了我们去强制执行
查封区政府不成」
方雪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担心甚至恐惧而出道：「再想
想别的办法不行吗？」
摇着：「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她意识到的担心抬微笑道：
「没事的就是去试试其实也不抱什么太的指望这次认识的有个老张他
村里为了地的事已经有好几个先去北京了最早的去了都有两三年了
熟得很我跟着他们去也有个照应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说不定运好就解决了
其实就指望我们跑一趟能让区里重视一点」
但的话不但没有让方雪晴放心而觉得更加张却又不知道怎么劝
迟疑良久才试探着说道：「慢慢来不行吗？他们迟早要还我们钱吧？」
抬起疲惫的眼睛看着她苦笑道：「迟是多迟早又是多早这次我们
一起的还有个老齐二十万被拖了八年了」
方雪晴有那么一瞬间想拉住说不要这钱算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
么会有这种想法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笔钱是爸爸的命换来的怎么可能
不要？而且就算勉强能维持一家三的生活也负担不起弟弟在特种康
复学校的开支而自己不久以后就要学了
过来还在安她：「雪没事的我们还是尽量在本地解决说
不定星期就有展他们多少给一点能把你爸爸后事办了剩的慢慢来
也不怕了你别担心？」
「嗯」方雪晴努劝说自己不要多想声回答道
但这个世界的惊喜总是太难得又是两个星期过去清明节已经到了
两又一次相对坐在堂屋里虽然还是疲惫憔悴但眼中的茫然已经变成了
决绝：「雪这实在没办法了一点希望都没有我们已经定好了后一起
去北京」
方雪晴也知道这么去不是个办法但一说到去北京她就觉得莫名的
恐惧
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站起来着方雪晴的发温和地微笑道：
「雪你别怕我都安排好了你婶子现在在家带也没什么事我托好了
她每个星期一早送旭去学星期六接回来你安心你的学就是星期
你不学了在家带一旭耽误你画画了」
「你说什么呀」方雪晴赶也站起来拉着的手撅着撒
般宽道：「我都这么了你放心吧画画什么的我现在这样子也画
不了」
「嗯」点点掏出一张银行卡方雪晴手里：「雪这卡里有
两万块钱不在家的时候你收好我带去北京的卡有一万给你婶子的卡里
也有一万」慢慢地说着：「的首饰也不带了这个戒指耳环
我放在书桌第三个屉后面的暗格里了我们家的房产证户本什么
的也都在那」方雪晴仔细听着生怕漏了什么：「有什么事去找你婶
找对面四婶也可以我打好招呼了」
确实安排的很详细方方面面都很周到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地方但方雪晴却始终莫名的不放心走后的第一她几乎彻未眠一闭
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种种奇形怪状的东西直到亮她才闭着眼睛打了
个盹却又做了个噩梦当她惊着从坐起来的时候正听到窗外燕子们叽
叽喳喳的声音
方雪晴抹着脸的冷汗呆呆地坐着直到石凯喊她一起去学的声音在
院门外响起
接来的每一她都于一种张的状态自己的家好像突然变得非常陌
生一子没有了烟火以前她每次放学回家时看到的都是爸爸其乐融
融的景听到的都是温柔关切的话语现在却冷冷清清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被
抛弃孤独感让她整整地无法她开始害怕回家甚至有那么一两次
在石凯送她到家门的时候她几乎而出让石凯陪自己一个晚
当然她并没有真的这么做
相比之另一种恐惧让她更加难以忍走后的第一个周末她就急
不可耐地去找到堂婶问的消息但得到的回答却是没有联系
是带着手机去北京的但走后却一直关机也没有主动打电话回来
这显然不正常
但堂婶过来安方雪晴：「雪你别担心你又不是孩子可能是
刚到北京住的地方手机不方便充电或者访的事忙耽搁了别着急？
你打电话来我马通知你」
方雪晴只能祈祷真是如同堂婶所说的那样但接来的一个星期仍然
是杳无音讯眼看着落尽候暖就到五月份了方雪晴度如年地
熬了一又一终于在四月的最后一忍无可忍地向堂婶提出了要去北京寻
找的落
堂婶当然已经意识到了事不对劲但她回答道：「你去哪里找？北京几千
万你有什么线索吗？」
方雪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她已经了决心倔强地回答道：「我去找警
察找电台报纸肯定能找到线索的」
堂婶叹了耐心地解释道：「雪你别傻婶知道你着急婶
也着急但是我们冒冒失失地跑到北京去没用知道么我带着你行动不
方便你自己还是个娃娃你跑到北京去出了事怎么办？我有什么脸见你
？」
方雪晴知道堂婶说的有道理可是她无法接她的神已经在了崩溃的
边缘再这么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出什么事她正想歇斯底里地尖时
堂婶的话让她冷静了来并且多少有了些希望：「我前就给你叔打电话了
你叔这个五一要加班赶货请到了五月五号的假等你叔回来再好好商量一
怎么办就算要去北京也是你叔去我去没用你去更没用」
方雪晴一坐了来放声哭
接来的几虽然还是没能联系但方雪晴多少有了些希望堂叔
虽然也只是个打工的但走南闯北多年无论如何总比自己强这个时候就只能
相信们了
她眼巴巴地盼到了堂叔回来的那一当晚急急忙忙地催着石凯回到
家之后她却惊讶地发现冷清多的家中有了生
堂叔堂婶还有几个戚和街坊邻居都在黑压压地站了一堂屋本来在院
门外就能听到他们在烈地讨论着什么但方雪晴屋之后屋里却一子安静
得可怕而且每个都看着方雪晴脸凝重如铅
方雪晴意识到是发生事了
她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耳朵里嗡嗡一片眼前也一阵一阵地发黑却不
敢去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勉强向着风尘仆仆看来是刚刚到家的堂叔打了个
招呼堂叔先是顾左右而言他地扯了几句但最终还是为难地拿出一张纸轻
声道：「丫你定心先看看这个这是东洲神病院送来的通知」
神病院？方雪晴的呼吸和心跳同时停顿了片刻然后痉挛地伸出手接过那
张纸她只扫了一眼就眼前一黑绵绵地瘫倒在早有准备悄悄靠在她后
的堂婶怀里
